正义网讯(通讯员王擅文)2019年至2021年间,吴小萍、陈书伟夫妇二人由中国境内至柬埔寨王国菩萨省,加入当地电信网络诈骗团伙,伙同李某等人(均已判刑或另案处理),创建“萍姐组”“欢喜组”等不同组别,通过网络聊天交友,诱骗被害人参与网络虚假赌博、投资,其间曾多次绕开国境检查站偷渡。2023年7月17日,上海市青浦区检察院以涉嫌诈骗、偷越国边境罪对二人提起公诉。

　　10天被骗105万

　　2020年11月1日,小贝来到青浦区公安分局报警,称其遇到了比特币诈骗。原来仅在10天前的10月21日,在家中刷手机的小贝被偶然结识的网友诱导进入一名为“江合资本”的App,在这款App中可充值人民币兑换比特币,随后进行投资。很快小贝便被拉入一“投资指导群”,群内多名网友告诉小贝“在这个软件上可以赚大钱”。小贝由于法律意识有些欠缺,没经受住金钱的诱惑,开始向软件中投钱。

　　开始几天投资效益良好,引得小贝在其中不断充值,累计至十几万。之后便开始亏损,小贝心慌之下又听从“专家”意见进行加码,直至陆续充值了105万元。当她终于醒悟,想要将剩下的余额提取出来时,却发现根本无法操作成功。小贝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遭遇了诈骗。

　　“蛇头”“猪仔”一网打尽

　　根据线索,警方于2020年12月25日在福建等多个省份抓获涉案人员杨某(另案处理)等人,随后通过线索追踪及技术网侦手段,锁定了一个在柬埔寨的诈骗团伙,并发现了其从中国境内向外运输诈骗成员的“蛇头”渠道。经检察机关引导侦查,通过开展线索查证及目标锁定,2023年3月6日至3月13日,警方连续出手,于福建、河南、湖南、黑龙江等全国多地抓获“蛇头”及诈骗团伙成员十数人(均另案处理)。同年6月7日,此案移送至检察机关审查起诉,其中一对夫妇吴小萍、陈书伟引起了检察机关的注意。

　　在讯问室内,年近40岁的吴小萍面容憔悴,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在柬埔寨创建“萍姐组”,一度为该犯罪团伙“小头目”。她的“萍姐组”与另外两名犯罪同伙(另案处理,已获判)的“欢喜组”“二十组”并列“江合资本”三大组,手下有十余名“猪仔”,诈骗被害人员更是不计其数。

　　因检察官已掌握吴小萍、陈书伟偷渡国境的犯罪证据,经讯问,吴小萍坦白了自己与前夫陈书伟辗转出国的犯罪经过。

　　刺破谎言,直击犯罪

　　“2020年的时候,我已经和伟哥离婚,但仍在一起生活,抚养两个儿子。当时认识了开KTV的‘德哥’,‘德哥’说他老板‘强哥’在柬埔寨开更大的KTV,看中我的推销能力,想让我去推销酒水,我就决定去了。但伟哥不放心我,要一起过去。”

　　在检察官询问其偷渡出国路线时,吴小萍说:“我们先到‘德哥’指定的汽车站,随后有安排好的车子过来接我们,走的都是无人的小路。每走一段路就会换一个人来带路,寸步不离,防止我们走掉。接连换了几个带路人后又有车来接,换了好几种交通方式才能到达目的地。”

　　但她立即对自己在境外的行为予以否认:“我当时去柬埔寨只是去推销酒水。”当检察官把诸多银行流水及出入境往返时间的证据摆在其眼前,并告知其应当念及两个还未满18岁的儿子如实交代时,吴小萍终于坦白,供述了实情。

　　被吸引后加入犯罪团伙

　　原来,吴小萍与其前夫陈书伟初到柬埔寨时确实从事销售行业,但没过多久便被“强哥”的犯罪团伙吸引。

　　“‘强哥’问我们愿不愿意去帮他忙,主要工作就是每天盯一盯他手下员工的考勤。他给我开的工资是每个月6000-8000元人民币,比在超市打工要多,而且还许诺做成‘业务’后会给我提成。”吴小萍说,她多少知道些“强哥”在搞电信诈骗,但是想到自己没什么文化,连手机都玩不好,而且只是去帮忙做考勤而已,觉得可能不会有事。加上“强哥”许诺的工资高,于是便心怀侥幸地答应了。“我们被带到了柬埔寨菩萨省西北部的一个工业园区。园区被一圈围墙围着,大概有七八栋四层小楼,一楼是餐饮,楼上就是平时的办公区。我不知道园区一共有几个老板,只知道我在的那栋楼是‘强哥’的。”

　　据吴小萍交代,“强哥”团伙下分三个小组,她和陈书伟很快成为其中一组的组长。起初该组命名为“伟哥组”,但随着吴小萍的声望更高后,“伟哥组”便更名为“萍姐组”了。

　　诈骗行为竟“稳赚不赔”?

　　三个小组的主要工作内容与小组架构都只是相似,但略有不同。在组长之下设有多名“猪仔”组员,“萍姐”组负责的是“百家乐”赌博,也就是把被害人骗到线上赌场,另外两个组是搞“杀猪盘”,任务是先假装和被害人谈恋爱,然后骗他们到“金亿国际”“江合资本”“凯泰港投”等网络平台投资。这些平台都是诈骗团伙自己搭的,钱进去就回不来了。被害人看到的“收益”,也是诈骗团伙通过后台修改数据形成的假象,都是无法提现的。

　　而他们平时在各类聊天软件聊天引流,发送赌博网站下载链接。在吸引对方下载软件后,便将其拉至QQ群或微信群内,群中除被害人外其余大多都是犯罪团伙成员,众人烘托气氛,带动被害人参与其中,借机获利。如果成功骗到钱,“强哥”就会给他们提成300-500美元提成。

　　骗过的人太多,吴小萍已经不能逐一记得。她和陈书伟更多时候负责从“强哥”处获取账号并分发、看管团伙成员、分配他们的工作等。虽然许多“猪仔”是为利所诱自愿来到柬埔寨从事犯罪活动,但也有部分是经哄骗,到公司后才发现是从事诈骗活动的。“偷渡在外的生活远不如大家想的那样。”在讯问时吴小萍如实说道。

　　百转千回,终得返乡

　　“在境外的生活环境比原本想象的要恶劣许多,衣食住行都不如国内方便,哪怕已经升为组长,赚了不少钱,但都不敢正大光明地花。”吴小萍回忆起那段在柬埔寨的日子,仍然十分唏嘘:“进了我们那个园区,你就失去了自由。个人手机要上交,给家里人打电话都要得到监工的允许,由他们在旁监督。如果有护照等身份证件,也全部收起来统一保管。更可怕的是,园区出入口都是老板雇佣的当地人24小时看着,他们不仅有电棍,还有枪。如果有人想离开园区,哪怕是一小会儿,他们都会通过视频找老板确认,否则谁也走不了。”吴小萍说,最令人痛苦的还是精神折磨,因为一切行为都见不得光。他们的所有日常行为均需偷偷摸摸进行,对家人的想念、对自身行为的后怕日夜折磨着他们。

　　2022年9月,“强哥”还曾因嫌弃“萍姐”组业绩太差,把他们五六个组员骗去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的另一个园区接受“培训”,学习“新的诈骗方法”。但私下里,“强哥”告诉吴小萍,他其实是把这些组员卖给了另一个团伙。这样的买卖在诈骗团伙之间很常见,有些“业绩”好一点的人能卖十几万元人民币。

　　随后不久,因中国和柬埔寨警方联合打击诈骗团伙,“强哥”就把大部分成员和其家人转移了,吴小萍夫妇被抛弃在当地。最开始,他们想再次偷渡回国,但需要十几万元,而且听说当地的“蛇头”和其他诈骗团伙都有联系,有时会把这些想回国的人卖到其他诈骗窝点,“两头吃”。

　　后来,吴小萍和陈书伟想办法联系了老家的村委会,通过当地派出所把他们的信息报给云南边防,主动从口岸入境,缴纳了偷越国境的罚款。

　　训诫感化,促当事人认罪认罚

　　在讯问过程中,检察官察觉到吴小萍、陈书伟已对自身行为感到后悔,并且不断提起自己的留在家乡的孩子,遂以此为契机进行感化,并结合释法说理,告知其自愿如实供述罪行可以依法从宽处理。吴小萍、陈书伟最终选择认罪认罚,并自愿退赔部分违法所得。

　　承办检察官认为,吴小萍、陈书伟受他人雇佣,共同采用电信网络方式,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公私财物,数额巨大。此外,为参与实施电信网络诈骗,违反国境管理法规,采取抄小路的方式偷越国境,情节严重,已触犯刑法。但其主动认罪认罚,如实供述罪行,分别退赔补偿被骗人员,可以酌情从轻处罚,遂于2023年7月17日依法对其提起公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