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分刑事案件中 聊天表情包成为犯罪分子通风报信的工具

　　聊天表情符号如何成为法庭证据

　　当下,网络聊天软件已经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通讯工具,各式各样的表情符号也成为沟通过程中的常见载体。6月23日,江苏高院发布了一篇有关聊天表情符号的文章。数据显示,2018年以来,以表情符号作为证据的案件增幅明显。

　　北京青年报记者检索中国裁判文书网发现,在不少判决中,当事人往往对表情包(符号)的真实意思有不同的看法,目前对表情符号的认定和解读还具有比较强的主观性。在涉及切身利益的网络对话中,对于表明态度的关键信息,法官提示应尽量使用文字形式进行表达,或者选择不容易引起歧义的表情符号。法律专家表示,应结合具体聊天语境综合认定。

　　刑事案件

　　利用表情符号通风报信

　　在一些刑事案件中,聊天表情包成了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的工具。广西兴业县法院公布的一起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案件中,身为派出所辅警的周某以发送微信表情的方式,多次提前将派出所巡逻的信息告知他人,帮助他人开设的赌场避开巡逻未被查处。此间,周某两次收受好处费。周某也因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构成帮助犯罪分子逃避处罚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通过发表情符号实施诈骗

　　还有一些案件中,犯罪分子直接借表情符号实施犯罪。山西省灵石县人民法院宣判的一起诈骗罪案件中,一名被害人称,抽奖的方式就是他们在微信聊天中发表情(剪刀石头布),她赢了奖品就是一部手机,平局是一个包,输了就是一个口红。第一次她赢了对方,第二次是平局,第三次输了,奖品就是手机、包和口红。三样奖品都要的话就要交三样的税费。她便给对方转了钱。之后就意识到被骗了。

　　在济南警方此前破获的一起诈骗案件中,电信诈骗团伙利用“石头剪刀布”这个简单的表情大肆作案,电信诈骗900余名受害人,遍及全国各地,案值达到720余万元。在作案手法上,骗子实际上通过后台作弊软件实时操控出拳的表情,进而达到诈骗的目的。

　　民事案件

　　大量出现“表情符号”身影

　　北京青年报记者注意到,民事案件也大量出现了“表情符号”的身影。

　　在广东法院宣判的一起买卖合同纠纷案件中,田某通过微信发送文字,请某公司将他欠付该公司的货款金额告知他,该公司以图片回复数额,田某回复“0K”表情符号。

　　法院认为,从微信聊天内容可以看出,田某已经收到某公司告知其欠货款的事实。田某在微信聊天以“0K”表情回复后,直到该公司向一审法院提起诉讼近六个月时间内,对欠付货款金额从未提出异议,由此可以进一步说明,田某对于欠款是确认的。

　　“太阳”表情被认定表示同意

　　在另外一起房屋租赁合同纠纷案中,出租方与承租方签订厂房租赁合同书,后双方发生纠纷。出租方称,希望解除与承租方的租赁关系,但承租方不同意,也不肯搬离。承租方称希望再给几天处理,于是出租方通过微信告知承租方多给5天时间处理,承租方在微信中回复了一个“太阳”表情,在出租方看来,这个“太阳”表情是表示同意以及感谢的。但承租方则认为,以“太阳”表情符号推定他们对出租方提出的加租意愿表示无异议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

　　法院认为,出租方和承租方多次微信沟通,在出租方给出宽限期后,承租方不表示继续承租也不表示搬离案涉房产,甚至在出租方表示将加收租金后,承租方也并未表示否定,而是继续占用案涉房产。据此,应当认定承租方同意按照加租后的标准继续承租。

　　专家解读

　　是否作为证据要结合具体聊天语境综合认定

　　北青报记者注意到,6月23日,江苏高院发布了一篇跟表情包有关的普法文章,经检索裁判文书网,2018年以来,全国共有158起以表情符号作为证据的案件,其中2018年8件、2019年23件、2020年66件、2021年61件,增幅明显。

　　文章表示,对于表情符号的司法认定,实践中还存在一定的困难,表情符号的表意解读具有较强主观性,缺乏统一标准,法院难以精准“翻译”当事人的真实意思;同一表情符号在不同手机设备中也会存在显示差异,如苹果IOS系统中的“尴尬微笑”表情在安卓系统中显示为“开心大笑”,极易造成双方理解误差。

　　此外,犯罪暗语甄别难,不同法院对表情符号是否具有证据效力持不同意见,对具有中性含义的表情符号也存在不同理解。

　　法院也提醒,由于表情符号的含义可能存在多种解读,因此在涉及切身利益的网络对话中,对于表明态度的关键信息应尽量使用文字形式进行表达,或者选择不容易引起歧义的表情符号,以明确双方真实意思,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纠纷。同时,注意对相关聊天记录进行留存,便于在纠纷发生后用于维权举证。网络发言要遵守网络道德规范,善意使用表情符号,如果滥用言论自由权利,随意使用表情符号侮辱、诽谤、威胁他人,将会构成侵害他人名誉权,并承担相应法律责任,情节严重的,甚至将可能构成诽谤罪,面临严厉的刑事处罚。

　　另外,自己制作或传播表情符号时,应注意合理界限,避免给他人合法权益、社会道德秩序带来伤害。如未经他人同意,制作以他人肖像为内容的表情包,即便未以营利为目的,亦可能构成侵害他人肖像权。在一些利用表情符号实施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犯罪分子通过非接触式手段实施犯罪,犯罪手法新颖隐蔽,危害严重,因此面对网络空间的诱惑时一定要提高警惕,谨防上当。如遭遇诈骗,应及时报警,避免产生更大的损失。

　　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知名公益律师赵良善认为,日常生活中,微信表情包主要是帮助情感表达,丰富聊天体验,特定表情包如果单列出来并没有法律意义,但是如果有聊天记录的上下文作为依托,那么就可以起到与文字相当的作用。“总的来说,表情包具有哪种特定含义,不能仅仅看表情包本身,还需要结合微信上下文和双方聊天记录所要传达的法律关系综合判定。”

　　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许浩则表示,司法实践中,微信聊天记录可以作为证据使用。表情包作为聊天记录的一部分,并不是独立使用的,而是要结合具体聊天记录,放到具体聊天语境中去认定。